眼睛大概是一日不如一日了,即使带着眼镜,也好像笼罩着一层雾。
快要看不清小山的样子了。
他还没有回来。
再过几日,就要过年了。
这一年的腊月,国家很好,年岁很好,世象太平。
连菩萨也闲了下来。
听说豆沙要带着丈夫孩子回来过年,而一向忙碌的做了科学家的阿玉也要带女友回家,阿润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过年的食物和给孩子的零食。
豆沙不肯让自己的孩子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,可是阿润依旧备下了。
哪有孩子不爱吃垃圾食物的,豆沙想必是忘了自己孩童时的样子了。
阿润摇了摇头。
门铃响了。
阿润依旧住在这里,这座大厦和她一起变老了,几度列入拆迁的计划中,但是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。
她戴着眼镜,抿了抿鬓边的头,步履蹒跚地打开了门。
她弓着背,眯眼看着来人。
雪飘落在她的白上。
好像是阿玉。
又好像不是。
是个长得和阿玉极像的少年。
十八九岁的模样。
她想起当年,为阿玉取名的由来。
山中之瑰丽,玉也。
少年与她咫尺之距,握着黑伞,穿着警服,安静地看着她。
“婆婆,这里,是什么地方?”他来问路,面带稚气,茫然地,举伞四顾。
阿润那年,已是六十岁。
距离小山离开,整整三十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