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头看着季响,有些恍惚。
我与他离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。
那年我四十九,他比我大一岁五十。
五十的男人已经满头白发,原本挺拔的脊背也因为生活的压力压得像一张弓,明
明一米八的大高个,却瘦削得仿佛一整风都能吹跑。
那时候女儿季苗抑郁症发作完全控制不住,被送进精神病院。
儿子季扬因为断了一条腿整日沉迷游戏和酒精,夜以继日地麻痹自己。
我心里却还惦记着刘东厂子里缺了个货车司机,逼着季响去给他当免费的货车司
机。
一向习惯隐忍的季响终于扛不住,抬手给了我一巴掌,向我提出离婚。
我大闹一场,将家里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,卖了一千多块,转手给亲妈买了一
条金项链…
现在回想一次上辈子造的孽,我都怀疑有人给我下了降头。
不然没法解释我这些自私自私下作愚蠢的行为!
见我怔怔地看着他,季响皱了眉头。
他抬脚走进来,看了一眼脏乱的客厅,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水杯,开始收拾起来。
我瞬间回神,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笤帚,然后指着卧室:「你先去洗个澡睡一觉,
这些我来收拾!」
他开出租车,为了白天能多打一份工,他开的是夜班。
白天找的那份小工是在家门口的饭店帮厨,中午十点半到下午两点半,一天能多
挣八十块钱。
现在已经九点多,他勉勉强强能睡上一个小时。
我麻利地收拾着客厅,一抬头见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我。
于是催促:「快去呀,还愣着干吗?」
季响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,转身进了卧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