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出了严府,沈知书张目瞧见孟廷辉车驾上的御赐黄旌,遥想远在京中的皇上,不知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目睹自己深爱的女人孤身北赴险境。
继而他又联想到了人在军前的狄念,不知其在战火之中是否亦会想念千里之外的沈知礼,而妹妹又是抱有什么样的期待日夜盼望着狄念安然班师。
想着这些,沈知书本欲离去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。
离京前父亲问他的话竟在此刻突然响彻耳际——她可知你是真心?
彼时他未曾回答,而现如今他突然有些怀疑起自己一直以来的判断——他好像太过自负,又好像太过自傲,他好像还从未对她说过,他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她。
……
翌日清晨,沈知书醒来时天还未亮。
冷清夜色下他翻身将严馥之搂进怀中,低头吻过她散乱的发顶。
严馥之抬手攀上他的脖颈,埋头欲继续睡,却听他在耳侧轻声道:“……眼下当愿意嫁与我了罢。”
她于一瞬间清醒,抬眼于夜色中瞅他半晌,回忆起过去两年多来他与她之间那许多的细碎片段,和着前一夜他对她表露心迹时的赤诚坦荡之情,一时发觉她竟是切切实实地被他爱了这许多日子。
然后她微微阖眼,暖热的唇息带出她的回答:“愿意。”
待往后数日,沈知书不动声色之间将严馥之的好些用度从严府搬挪去使司衙门,然后告诉胡越林道:“往后严府大千金便是沈府少夫人了。”
胡越林一时瞠目,而严馥之则在旁笑得开怀。
这北地战事未平,婚事自然一切从简。沈知书给京中府上去了封信,心中自有十足的把握父母不会对他此举问责动怒。
果然如是。
父亲的信回复得很快:可喜,可贺。
虽只有寥寥四字,可沈知书却从中读出了父亲含笑欣慰的神情。
是夜,严馥之在他回府将要歇息时,状似随意地说道:“我已和爹爹说了,严氏在潮安一带的家业自此便交由他的外宅去打理了。”
沈知书怔愣片刻,回过神后颇为感动,紧紧将她抱进怀里,一时无言。
当严馥之沉沉入睡后,他又轻轻起身下榻,从随身衣物中翻出了一封尚未写完的请调折子,然后走近案台,就着还未燃烬的烛火将它烧了。
他本欲为了她而做出取舍,不曾想她却是抱了同样的念头。
至是方知,那本以为是说易行难的一个词,落在有情之人心间,亦非什么了不得的事情。
一如当年他的父亲与母亲。
【沈严番外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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