旦白自然是不明白郭舍人在恼什么,聪明地选择了闭嘴。其实郭舍人此人虽然生性油滑怯懦,却是相当聪颖,尤其是能逗笑,刘彻正是因此宠信他。方才他中了张汤的计,竟然也来了长门宫,已经是大大的失策。他郁结极了,却又只能在这边生闷气,若是再过去了,更大的麻烦就要上身了。而殿中,陈阿娇却款款站了起来,背后就是高高的屏风,她距离灯火近了,那白皙的鹅蛋脸上的表情也就清晰了。然而此刻张汤垂眸低首,双手放在袖子里,竟然不抬头看一眼,像是怕触犯了什么禁忌一般。&ldo;张大人经办本宫巫蛊之案,不过三天就将本宫定罪,甚至发落这长门宫,现下张大人看看这大殿,可还觉得舒服?&rdo;语含讽刺,字字如针,偏生陈阿娇脸上还带着那堪称雍容华贵的笑。她好整以暇地整了整长长宽宽的袖袍,心下却是一片荒凉。飞鸟尽,良弓藏。过河拆桥这事儿,刘彻干起来倒是驾轻就熟。张汤大约只是揣度着刘彻的意思在办事,只能说这人太有眼色。然而张汤是出了名的审案严明,精修律法,陈阿娇毕竟未行巫蛊之事,他冤枉自己导致自己被废,也不知,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?张汤只是沉默,不说话。那眉眼低垂,薄唇略略抿紧,真是个玉面冷心。不愧是传说中的死人脸,这脸,陈阿娇也见过不少次了,却从没像今天一样有这样强烈的感受。张汤,谋略智计都堪称是诈死张汤想,自己是真的疯了。也许是身居高位久了,竟然也开始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‐‐不过都是借口。馆陶公主势大,若得她相助,的确是高位重权,只是张汤在陈阿娇说出那&ldo;高位重权&rdo;一句之时,竟然觉得说不出地难受。何时,他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为了贪图名利的酷吏?&ldo;娘娘言重,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。&rdo;终究还是答应了,误解便误解吧。陈阿娇望着张汤,忽然觉得这人也许不像是外界传说的那样,连血都是冷的,至少她还能从他的眼底看到几分挣扎和游移,但终究还是她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