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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抹了把脸上的泪。
想着来京城前,祁云京交给我的那封信。
再看着如今好似终于恍惚回过神来的祁云照。
心中既是愤恨,又带着无限残忍的快意。
我告诉他:“皇上将三皇子废为庶人,没要他的命,因为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,舐犊情深。”
“可你呢?你一个谋逆乱党,为什么也保下了一条命?”
“还不是你那‘愚忠’的二爹!他深知皇权忌惮,早就接受了自己不得善终的结局,但为了保下你,他迟迟不为你请封世子,将一切猜忌都揽在自己头上!”
“甚至当他知道你和三皇子私下接触之后,无奈站了太子,让原本保持中立的侯府一分为二,让你本是死罪的结局,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,他教子无方!!”
祁云照愣怔住了,他慢慢睁大眼睛,无法理解,难以置信。
紧接着脸皮开始抽搐,眼眸发红,拼命摇着头说:“不可能…我又不是他亲生的,他何至于为我做到这种地步……他还抢走了你,这不可能!!”
他知道的太晚了。
就像我一样。
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祁闻渊肩上所承受的一切。
或许,能让他过得稍微轻松那么一些,哪怕只是一些。
我冷眼欣赏了一会祁云照痛苦悔恨的癫狂模样,然后抱着祁闻渊的骨灰,转身离开。
祁云照连忙从地上爬起来,趴在牢门前,嘶吼着叫我的名字:“…阿影!…阿影!!!”
我没有回头。
走出阴暗大牢的那一瞬间,明艳的阳光刺眼,微风和暖。
一如我和祁闻渊曾度过的无数个寻常好天气。
我走出了很远。
身后忽然有人追来。
是不久前见过的,太子府的小厮。
小厮递给我一个小长命锁,低声对我说:“这是祁大公子留下的遗物,是他跪求狱卒,让人转交给夫人的。”
“……遗物?”
小厮道:“对,方才我出门前,大公子自戕了,算算时间,现在人也该没了。”
我看着他,无言良久。
最后只说:“这东西我不要,你随意处置了吧。”
再转身的时候,我已经看见了祁云京来接应的马车,我无知懵懂的小女儿就坐在一旁,高兴地吃着手里的糖葫芦。
我最后望了眼侯府和别院的方向。
然后带着祁闻渊,离开京城。
从此以后,再也不会回来。